老巷子里的”移动星光”

七月的晚风裹着槐花香溜进青石板巷,王建军蹲在院门口给柯基”煤球”系牵引绳时,后颈还沾着白天修空调时蹭的机油。”妈,咱今天晚点儿回来成不?”他冲屋里喊了一嗓子,”煤球最近总闷得慌,我带它去南巷口转转,那片儿新开了家猫咖,说不定能遇着熟狗。”

应门的不是他妈,是趴在竹椅上打盹的橘猫”大橘大利”。这老伙计抬眼皮瞥了他一下,又把脑袋搁回爪子上——自从上个月王建军从宠物医院领回三只柯基,这只原本占尽宠爱的橘猫就自动降级成了”监工”,每天蹲在院门口看三个毛孩子满院子疯跑。

牵引绳刚套上煤球的脖子,院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铃铛响。煤球是三只里最胖的,圆滚滚的屁股把牵引绳绷得直颤,另外两只”布丁”和”奶盖”早扑了过来,前爪扒着王建军的膝盖,湿漉漉的鼻子直往他手心里拱。”急什么呀?”他笑着揉乱布丁的耳朵,”今天带你们玩新花样。”

新花样是王建军上周露营时剩下的头灯。当时他嫌挂在帐篷顶麻烦,随手塞在背包侧袋,回家就被布丁当磨牙玩具啃出了个豁口。此刻这盏蓝色LED灯正卡在煤球耳朵尖上,暖黄的光晕裹着毛茸茸的脑袋,活像颗会呼吸的草莓软糖。

“走咯——”王建军拽了拽牵引绳,煤球先是一愣,随即尾巴甩成了螺旋桨。它平时走路总像踩着棉花,此刻却像装了小马达,四个小短腿倒得飞快,头灯随着步伐晃出歪歪扭扭的光轨,在青石板墙上投下跳动的圆斑。布丁和奶盖也不甘示弱,追着光斑满院子跑,橘猫大橘大利被吵得直翻白眼,抄起桌上的鱼干就往屋里钻。

南巷口的猫咖还没关门,暖黄的霓虹灯牌下,三只柯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。煤球的头灯突然照到墙根的流浪猫,那只玳瑁猫”喵”地一声窜上围墙,煤球也跟着急刹车,圆屁股重重摔在地上。王建军慌忙跑过去,就见它歪着脑袋舔了舔被蹭脏的肚皮,头灯还亮着,光斑正好落在自己肉垫上——原来刚才摔得太急,头灯歪到了鼻梁上。

“傻狗。”王建军笑着把它抱起来,煤球立刻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下巴,头灯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。这时候隔壁张婶端着饭碗出来遛弯,看见这一幕直乐:”建军啊,你这狗戴的啥玩意儿?跟个小探照灯似的!”煤球听见夸奖,立刻摇着尾巴转圈,头灯在地上画出金灿灿的圆,把张婶的裤脚都照亮了。

“可不是嘛,”王建军摸出手机给邻居看视频,”我给它绑头绳的时候还担心它会摔跤,谁知道跑起来倒成了移动路灯。”视频里,煤球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,头灯的光晕里,三个柯基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团会移动的云。

回家的路上,煤球的头灯电量渐渐不足,光线从明黄变成淡粉,最后闪了几下彻底熄灭。它歪着脑袋站在路灯下,耳朵尖还挂着没取下来的头灯,活像戴了顶歪歪的贝雷帽。布丁凑过去闻它的耳朵,奶盖则蹲在地上研究地上的光斑,大橘大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,蹲在煤球旁边,尾巴尖轻轻扫过它沾了草屑的爪子。

王建军掏出钥匙开院门时,煤球突然挣脱牵引绳冲进院子。它绕着老槐树跑了三圈,又扑向晾衣绳上的旧毛巾,头灯虽然不亮了,可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比白天更足。王建军站在门口笑,晚风掀起他的衣角,远处传来邻居们的笑声——不用看也知道,这会子巷子里肯定都传遍了:王哥家的柯基戴了个”星星帽子”,把整条老巷子都照得暖融融的。

当晚,王建军把视频发到业主群,配文:”给煤球买了露营头灯,没想到成了移动路灯。”评论区立刻炸了锅:

“煤球:我不是狗,我是会走路的小太阳!”

“建议改名叫’远光狗’,这光比我车灯还晃眼!”

“布丁和奶盖:求借头灯一用,今晚想当夜跑冠军!”

“大橘大利:本喵表示强烈抗议,这光晃得我都没法优雅晒月亮了!”

最离谱的是隔壁单元的李大爷,居然发来语音:”建军啊,明儿让你家煤球来我家院儿里照照,我种的夜来香总不开花,许是缺光!”

王建军看着手机笑出了声,抬头正看见煤球趴在窗台上,头灯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——原来是没关开关,此刻正对着月亮眨眼睛。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它毛茸茸的背上,把影子拉得老长,像极了小时候他蹲在院门口等妈妈下班时,路灯下那个小小的自己。

老巷子的夜渐渐深了,可那盏会移动的头灯,却把温暖留在了每一块青石板上,每一个路人的眼睛里。毕竟啊,这世上最可爱的”远光”,从来都不是刺眼的灯光,而是藏在毛孩子眼睛里的,那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热乎劲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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