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城市的柏油路蒸腾着热气,空调外机不知疲倦地轰鸣时,韶关曲江的山林间正流淌着 25℃的风。这里有藏在溶洞里的千年凉意,有能滤去暑气的万亩竹海,还有可以赤足踩水的草原溪流 —— 不必奔赴远方,就能在山水之间,把盛夏过成一首清凉的诗。

马坝人遗址:溶洞里的时光凉舱
清晨的阳光穿过马坝人遗址公园的香樟林,在石板路上投下铜钱大小的光斑。七月的射干花正开得热烈,橙黄色的花瓣上缀着玫红纹路,像把夏日阳光揉碎了洒在花丛里。但比花海更诱人的,是藏在山腹里的 “天然空调房”—— 那个距今 12.9 万年的溶洞遗址。

走进溶洞的瞬间,40℃的体感温度骤然跌落到 22℃,潮湿的空气带着石灰岩特有的清冽气息,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。岩壁上的钟乳石在冷光灯下泛着幽光,水滴顺着石笋尖端坠落,在积水潭里敲出 “叮咚” 的回响,像远古传来的时钟声。在这里,你可以看到马坝人复原雕像:额头微隆的男子正举着石斧劈柴,披发的女子蹲在火堆旁烤肉,孩子们围着陶罐嬉戏。配合讲解员的讲述,那些静止的雕像仿佛活了过来,连呼吸都带着原始森林的草木香。
出了溶洞,不妨去隔壁的风度书房坐坐。落地窗外是成片的竹林,阳光透过叶隙在书页上跳着碎金般的舞蹈。点一杯本地的丹霞红茶,看茶叶在热水里舒展,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,连翻书的动作都不自觉放慢。有位穿汉服的姑娘正对着《曲江风物志》临摹插图,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,和远处的蝉鸣奇妙地融合在一起。
竹子坝:竹海深处的溪水派对
从马坝人遗址驱车半小时,便闯入了竹子坝的 “绿色迷宫”。十万株毛竹在这里拔地而起,竹冠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,把毒辣的阳光过滤成细碎的光点。走在竹林栈道上,脚下是厚厚的竹叶垫层,踩上去像踩着天然地毯,耳边只有竹浪翻滚的 “沙沙” 声,和远处溪流隐约的吟唱。
午后的溪水是最慷慨的馈赠。穿凉鞋的孩子们早已脱了鞋袜,在及踝的溪水里追逐打闹,水枪射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彩虹。有位妈妈把切好的西瓜泡在溪水里,用石头压住竹篮,半小时后捞起时,瓜瓤带着天然的冰镇口感,甜得人眯起眼睛。更聪明的游客带着折叠桌椅,把 “餐桌” 架在溪中央的大石头上,一边吃着冰镇荔枝,一边看竹影在水面摇晃。

傍晚的竹林最是迷人。夕阳从竹缝里漏下来,给每片竹叶镀上金边,溪水变成流动的琥珀。有穿旗袍的阿姨举着油纸伞在竹径拍照,裙摆扫过青苔时,惊起几只墨绿色的蜻蜓。卖竹筒饭的阿婆支着炭火炉,竹筒被烤得滋滋冒油,打开的瞬间,糯米混着腊肉的香气漫出来,和竹林的清香撞了个满怀。
罗坑大草原:把夏天铺在草地上
如果说竹子坝的清凉带着书卷气,罗坑大草原的凉爽则充满了野趣。这片藏在群山褶皱里的草原,像被天神遗忘的绿绸缎,从山脚一直铺到溪流边。六月的狗尾巴草刚没过脚踝,风吹过时掀起绿色的波浪,远处的牛群低头吃草,铃铛声随着风飘出很远。
最妙的是穿草而过的溪流,水浅处刚没过脚背,水底的鹅卵石圆润光滑,阳光穿透水面能看见小鱼在石缝间穿梭。孩子们提着小水桶在溪边捉蝌蚪,大人们则把野餐垫铺在离水最近的草地上,冰镇啤酒的瓶身凝着水珠,和草叶上的露珠一样晶莹。有对情侣正支着帐篷,男生往充气床垫上浇了些溪水,瞬间就把垫子变得冰凉,惹得女生笑着捶他的胳膊。
傍晚的草原是天然的露天剧场。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,羊群踩着余晖往回走,牧羊人甩着鞭子哼起听不懂的山歌。有人点起篝火,烤肠的香气混着青草味在空气中弥漫,穿白裙的姑娘们围着火焰跳舞,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。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来时,躺在草地上能听见溪水潺潺,还能看见萤火虫提着灯笼,从草叶间飞进夜空。
碧水潭:玻璃水里的盛夏狂欢
对于想和夏天 “贴身肉搏” 的人来说,罗坑碧水潭是必去的秘境。车子驶过蜿蜒的山路,远远就能看见一汪翡翠般的潭水嵌在山谷里,那是被群山过滤了千万遍的 “玻璃水”,清得能数清水底每一块鹅卵石的纹路。
午后的潭边早已热闹起来:穿泳衣的少年从岩石上跃入水中,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炸开;戴遮阳帽的阿姨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,把脚伸进水里晃悠,手里的西瓜啃得只剩红瓤;有户人家带着充气艇,孩子趴在艇上,像条小泥鳅似的从艇头滑进水里,惹得爸妈在岸边哈哈大笑。
最惬意的是潭边的树荫下,老人们用树枝在地上画棋盘,年轻人举着相机抓拍潭水的波光。有位摄影爱好者蹲在岩石上,镜头对准水底的小鱼,突然惊喜地叫起来:“快看!这水凉得能看见自己的影子!” 确实,当你俯身靠近水面,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和水底的游鱼重叠在一起,仿佛整个人都浸在了这汪清凉里。
在曲江,夏天从不是需要躲避的季节。你可以在马坝人遗址的溶洞里触摸远古的凉意,在竹子坝的溪水里冰镇一块西瓜,在罗坑草原的星空下听风唱歌,在碧水潭的清波里和小鱼共游。这里的清凉,藏在每一片竹叶的露珠里,每一滴潭水的涟漪里,每一缕草原的晚风里 —— 只要你愿意走进来,就能把整个夏天的燥热,都留在身后的尘埃里。